把塞尔维亚革命推进到底

                        日尔曼

 


    塞尔维亚革命有著历来的民主革命的所有标记,它有著把古老欧洲所有专政制度全线扫荡的1848年大革命的回响,它与1980年震动菲律宾的人民权力和印尼在过去两年的人民权力相似。还有一种不断出现的说法是,把东欧共产主义政权推翻的1989年底从下兴起的群众抗议浪潮所未完成的功业,这次由塞尔维亚革命来完成。

    塞尔维亚革命都像上述所说的所有革命事态,它是由普通人民所爆发的群众力量。在其中,占有关键地位的是两批人:塞尔维亚工人,尤其是科卢巴拉的矿工,及群众性的学生运动(OFPOR!)。他们通过大无畏的行动,一再不畏强权,激发起波澜广阔的运动。工人和学生是在政权的一再高压、广泛的查禁言论及选举舞弊的虎口下造成革命。

    不过,有些人却要把这一场革命描黑为拥护资本主义。但绝不是这样的。塞尔维亚人有不胜枚数的理由憎恶西方及西方所代表的制度:这个国家就在去年里被「北约」联军猛烈轰炸长达3个月。所以,米洛索维奇在竞选里打出的牌,就是声称他把塞尔维亚守卫免受西方的进侵,而他的支持者亦声称,攻击米洛索维奇将会被西方所利用,从而就是攻击全体塞尔维亚人。

    所有反对米洛索维奇的反对派领袖,无一不在某个时候支持过西方,或是采取亲西方的政策。正是由于他们这种态度,使他们在群众的眼中全无信用。被推上权力的科斯图力卡的成功包含了两点:他在人们眼中,是众多反对派政客中最有原则性、最不搞投机;他发动运动,反对「北约」及西方插手科索沃,反对把米洛索维奇带上海牙国际法庭受起诉,并反过来要求起诉美国及其盟友。倘非有这些立场,他是不会当选的。正如在革命后,街头上的一个店员所说:「使米洛索维奇滚蛋的是塞尔维亚人而不是『北约』,应该是由塞尔维亚人民来惩罚他。」另一位女士说:「你们『北约』绝对没有惩罚米洛索维奇,他躲到地底去了,他的子女也在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受到惩罚的倒是我们。」

          革命荆棘满途

    在「北约」轰炸塞尔维亚期间,许多人在反对轰炸的同时,为了不让西方有机可乘,所以感到有需要支持米洛索维奇。最近的事态表明了这些人是错误的,事实上可以有另一种出路。

    革命在早期的阶段便取得了胜利,不过,倘若要从革命里得到真正的成果,便有需要把革命继续下去,而这点对社会的底层人士,尤为真实。革命迄今所达到的成就是重大的,但来临中的问题和危险也同样的重大。警察和军队仍然完整无损,而且不愿交出权力。他们看到抗议的力量是那么巨大,他们的介入将要引发内战,而这并不值得。他们随时准备抛弃米洛索维奇,但会尽一切所能来保存原有的地位,使新政府按军方的利益而行事。科斯图力卡看来是不能,也不愿承受太多来自军方的压力。科斯图力卡在政治上是保守的,例如他对科索沃的立场便与旧政权无有二致。而且,在事态朝向革命发展,及在革命期间,有迹象显示,科斯图力卡是畏缩的,他害怕在不获军队保证之下而行动,并且需要军队保证不会起而反对人民。他对塞尔维亚的政策,是要使它更大程度地与欧洲融为一体——这对饱受战争煎熬及经济孤立的塞尔维亚是有著虚假的吸引力,只不过,这种被西方纳入怀抱的政策在实际上只会带来经济紧缩、削减职位和降低工人的生活水平。

    所以,在街头上那个把米洛索维奇推翻的运动,是代表著与西方列强所宣称支持的那种利益直接地对立的。科斯图力卡是这个街头运动的首脑,但他的政策最终会背叛这个运动。他和西方都不愿意街头的运动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因为他们都害怕,那些采取直接行动以争取自由民主的人,也将会为保卫本身的经济利益而战。在一个矛盾重重的社会里,人们为了争取更好的生活而革命,但他们现在或许便会发现,有一个「国际货币基金会」的结构调整计划强塞给他们。

    此外,战争也留下了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就在巴尔干地区的中部,波斯尼亚实际上是一个由西方管理的殖民地;在科索沃,西方的管治主持了由阿尔巴尼亚人对塞尔维亚人及罗曼人进行的种族清洗。有鉴于「科索沃解放军」相信,倘若米洛索维奇继续在位,科索沃便有很大的机会赢得独立。所以,「科索沃解放军」对于科斯图力卡的登位,是不无忿恨的。「科解」现在继续对塞尔维亚警察战斗,以图通过动荡来取得独立的机会。黑山的民族主义者,也要求独立,但西方似乎是愈来愈不愿意让黑山取得独立的。在地区上爆发更多战事的危险仍然存在。米洛索维奇尽管退位,但导至战争的各种因素尚存——尤其是西方介入的因素。

     把民主革命变为社会革命

    革命可以怎样前进呢?工人学生要继续采取攻势,以确保他们的要求得到实现。把旧政权支撑起来的旧有老板、行政管理人员、军队将领和政客,应该经由学生和工人的普遍决定而撤除——工人学生已经走上这条道路了。自由新闻媒介的内容及工作条件,需要由工人控制管理。工人必须提出把权力扩充、改善工作条件的要求,并且运用直接行动来争取这些要求。必须从下而上的对警察和军队作出控制。必须通过平等的联邦而不是武力,使不同民族统一。唯有这种种方法,革命才是真正的开始面对塞尔维亚社会的基本问题。

    在战争期间,塞尔维亚人被丑化为种族清洗的恶魔,而现在,一些人又把他们赞美成民主的英雄。这两种图象都不准确。塞尔维亚人就像其他民族一样的被政治所分化,而首先更主要是受到阶级所分化。每一场革命的开始,都首先是广泛的团结,因为大多数人都超越阶级,团结一道,先把可憎的独裁者赶走,及争取最基本的民主要求。而当经济课题和阶级课题走到前列,每一场革命皆是按著阶级的路线而分化。工人要取得成功,他们便不仅需要力量,而且也需要一个独立的政治组织,可以为工人本身的利益而斗争,把民主革命扭转成为一场社会革命。

    在公元2000年发生的塞尔维亚革命,比起1989年发生在东欧的革命已经是更好的了。两者的关键性的区别,在于工人阶级在塞尔维亚革命里发挥了中心的作用。民众反帝国主义及不信任西方的情绪仍然强烈。人民能够看到东欧推行市场的效应。而即使在塞尔维亚内部,市场效应也是同样的到处可见,发生了许多的影响,以至这一场革命,是在西方本土日渐增加的反资本主义的背景下发生的:在美国西雅图和捷克布拉格反「世贸组织」及「国际货币基金会」等全球化组织的运动的教训,在塞尔维亚的学生组织OFPOR!是不会视而不见的。在西方出现的反资本主义运动,在帝国主义的心脏地区造成了日渐增加的动荡。

    所以,塞尔维亚的十月革命很可能是一个漫长的变化过程的开始,而不是变化的结束。我们可以通过许多方法来表示我们的团结——更不用说,我们可以通过与我们的统治阶级作斗争,以使造就了革命的那边厢的人知道,在西方这边,也有著许多的同路人。

(史丹摘译自《社会主义评论》2000年11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