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瓦尔革命
委内瑞拉:社会主义可能吗?
Rolf Bergkvist著 Linn Hjort英译 兆立中译
〔译者按:本人曾于3年前译出第四国际统一书记处《关于委内瑞拉的局势》一文(刊于《十月评论》第30卷第2期〔总第213期,2003年8月15日出版〕)。《先驱》2004年秋季号(总第73期)刊登了署名陈泰的《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八.一五公决后的委内瑞拉工农运动》一文,提出批评:「『第四国际』认定『委内瑞拉的工人、学生、有阶级意识的工会和人民团体、玻利瓦尔的左派圈子和左派政党的斗争……是一个争取主权、争取人民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的斗争』,对无产阶级革命和工人政权的必要性现实性只字不提。有些组织虽认同无产阶级革命的必要性,……却回避对查氏政权的阶级定性和工人阶级如何对待该政权的政治立场说明……。」以后,译者译出第四国际在2005年3月发表的《关于委内瑞拉的决议》(刊于《十月评论》总219期)。针对《先驱》有关文章,现再译出以下一文,供对此有兴趣的读者对照参看。〕
社会改革,群众化的组织,在北边野心勃勃的超级大国:委内瑞拉社会正处在惊人的变化之中。但是,隐藏在雨果.查韦斯关于新世纪的社会主义的言论的背后,现实情况和社会机制是属于哪一种呢?委内瑞拉向哪里走?
在今日的委内瑞拉,真的可能向社会主义过渡吗?在目前这个时期,美国政府可以公开诬蔑某某国家藏有“巨大杀伤力武器”,然后运用军事力量开战,并且占领别人的国土,这样的问题似乎有点不大现实。但是,提出这个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倒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奇怪呢!
委内瑞拉总统雨果.查韦斯在2005年五一劳动节的长篇演说中宣布:“要在资本主义的范围内达到我们的目标是不可能的,要找到一条中间道路也是不可能的。…我现在请求全体委内瑞拉人民在新世纪走社会主义道路。我们必须为二十一世纪建立新的社会主义。”
在这里,请求的人不是学术界人士或理论系统建立者,而是走到革命进程前线的人物。这一段话并不是在劳动阶级的纪念日所使用的暂时的措辞,而是反映查韦斯去年几篇演说中已然很清楚的政治激进立场。
查韦斯已在去年八、九月──在嬴取了人民继续信任他担任总统的全民投票之后──就开始指出现在必须“在革命中进行革命”。他在好几篇演说中猛烈攻击资本主义是人类历史上最不人道的制度。他在今年开始强调有必要为新世纪“发明”新社会主义。
也许应该被指出的是,为了使这个对比更清楚,同一查韦斯,在1998年的总统选举之后,坚定地主张他要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采取“中间道路”。现在,他要的道路却是“玻利瓦尔革命”,并不是既非资本主义又非社会主义的中间道路。
进展
政府到目前为止的成就,详细情况暂且不说,只是简要列举以下几点:
(一) 发动土地改革运动,将未开垦的土地重新分配给贫农和农业工人。
(二) 完成扫除文盲运动,使一百五十万人民学会念字和写字。
(三) 让穷苦儿童接受从小学到大学的免费教育。
(四) 开展全面的技能发展计划以减少失业。
(五) 在最贫困的社区建立300个初级保健护理中心,提供免费保健服务。
(六) 对160种主要食粮和60种家庭必需品实施价格管制。
(七) 建立超级市场连锁店,食物的价格获得政府很多补贴。
(八) 在最穷苦的社区设立施食处,免费或以低价供应食物。
(九) 停止所有将本国石油工业私有化的计划。
(十) 开办新银行,向小公司、工人和妇女的合作社提供低息贷款。
(十一)引进拉丁美洲另类计划,代替美国大公司要设立的自由贸易区。
这些改革措施的明显结果就是对民主的信念大为提高了。根据智利公司Latino Barometer去年夏天的调查指出,整个拉丁美洲对“民主”的支持已经降低,自从1996年以来,已经降落了8%,整个大陆的平均数则跌至53%。
调查中唯一例外是委内瑞拉。委内瑞拉人民对民主的信任已经增加12%,达到74%。这些数字也被1998年以来参加选举的人数增加所证实。1999年4月的全民投票(议决是否建立立宪会议),委内瑞拉39%人口投了票。2004年8月的全民投票,议决确认或终止查韦斯的总统职位,75%人口投了票──委内瑞拉投票的历史上最高数字之一。
另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民间组织相当大的增长。很多民间组织是在最近五年中因为开创的社会改革而兴起的。免费的保健护理中心是由1万2千位古巴医生提供服务,这是国家资助的,但管理则由社区所选出的地方保健委员会来负责。
教育改革已经大大发展到现存教育部门以外,有自愿者担任各个程度(从识字运动到中学及大学程度)的教学工作,包括在极大程度上集体“自筹学费”的团体。设立施食处,为穷人中最穷的人每天提供一餐或两餐饭,食物由政府资助,但是由社区的妇女来管理。
穷人房屋和建筑物的拥有权的文件的分配,已经与社区中不同种类的组织连系。在这种组织发展得最好的地区,已经能够把贫民区非常普遍的罪恶帮派清除出去。与这种房屋组织发展起来的同时,一种更政治化的组织也发展起来了。在8月全民公决之前几个月,120万人积极参加了为著使查韦斯再度当选而成立的助选团。在一个只有2500万人口的国家中,120万名政治活跃份子是个很大的数目。
新工会组织
除了社区组织以外,一个新的全国工会组织UNT(委内瑞拉全国总工会)也创立了。UNT于2003年8月成立,目的主要是对抗旧的总工会CTV,因为第一,CTV支持2002年4月失败的政变;第二,CTV支持同样失败的、国有石油公司在2002年12月至2003年1月的关厂行动。
几十年来,CTV的领导层一直与信奉社会民主主义的民主行动党有关连。在以上的两个情况中,CTV的领导层都与最大的雇主组织Fedecamaras合作,企图以议会之外的方法把查韦斯免职。对许多工人而言,这是必须组织一个新的民主工会组织的最后证据。经过了仅仅两年的努力,UNT已嬴取了比CTV更多的会员。根据UNT领导人,在2005年春天会员人数约有60万会员,而CTV则只有30万会员。这些数字当然不是很确实:CTV的代表可能会提出不同的数字。
一个比较客观的尺度能够衡量这两个工会的相对力量,是各自所签的协议的数目。在2003—2004期间,76.5%的集体协议是与UNT签订,只有20.2%是与CTV签订。这主要是由于UNT在公共部门占优势。但即使在私有部门,50.3%的协议是与UNT签订,45.2%是与CTV签订。
从数字上来看,工会组织的人数还没有达到我上面描述的参与改革的人数,原因是这个国家的社会结构。大多数人民都没有在私有或国有公司中有固定的工作。大多数工人阶级在所谓非正规的部门谋生糊口。尽管如此,这是工作场所的组织,也许会扮演给整个运动注入革命动力的角色。我在下面将会再谈这一点。
可是资本主义还在
上面所提到的社会改革对数以百万人计的人民的生活有了巨大的冲击。例如,仅仅去年,有人计算,全国2500万人口中大约有一半的人接受了不同形式的教育。
这些改革还没有改变社会的结构。委内瑞拉很大程度上仍然是资本主义社会,因为大多数主要的生产手段是被一小群国内外的业主所控制的。部份重工业部门,几乎所有的大众传播媒介以及整个金融部门,都是由这个阶级拥有的。
资产阶级对经济的核心部份行使权力或者──像在国有公司的情况──间接地通过腐败的公务员。这意味著一切已经发动的社会变革都有被搞垮的危险。当新近成立的合作社在市场上遇到竞争的时候,就会有生存的困难。
如果合作社要继续生存,就必须脱离原有的市场,独立生产自己的货品与服务,连系新的民主结构,满足大多数人民的真正社会需要。
为保健中心、学校和日间托管中心提供资金,久而久之会与银行制度的所有制发生公开的冲突。即使大部份资金由国有石油公司的利润来支持,但钱还是不够。2004年政府的支出比上一年增加47%,为了弥补支出,政府以高息向私人银行贷款。
事实上,过去四年政府不断欠著委内瑞拉银行的债项。单是2004年,私人银行的利润是13.8亿美元──比上年多了一点──这利润主要来自国家的债项和政府所发行的以美元为单位的公债的交易(这是政府几年前建立的货币管制的一个合法的漏洞。)
这意味著银行老板继续收到巨额收入,也意味著他们可能继续利用这笔钱在政治局势有困难时破坏改革的政策。
查韦斯已经开办新公司来避免这个问题。妇女银行Banmujer已经向新的妇女合作社提供低息贷款、性别教育和经济建议。很多新的国有银行也做同样的事情。
新开的国有超级市场连锁MERCAL,在大约一年之内便占据基本食物市场35%至40%。这个连锁店获得政府补贴,降低食物价格。为了打破私人电视频道对新闻报导的垄断,政府设立国营电视频道Telesur,以整个南美洲为对象。
暂时广传像查韦斯那样对待基本的权力问题,也是无可厚非。当工人阶级缺乏自己的强大组织,缺乏政治觉悟,即相信通过集体的、以阶级为基础的行动(像1998年委内瑞拉那样),在结构上改变社会,那么,革命的政府也许需要“购买时间”〔意指用拖延手法来争取时间〕来达到这些主观情况。
但是,用那个方法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如果有甚么事情一再被拉丁美洲的二十世纪历史所证实,那正是这一点:若果改革要永垂不朽,那么,巨大的土地财产、最重要的工业和整个金融部门必须从现有的阶级所有制中解放出来,放置在社会所有制之下。
在所有类似的社会改革已经开始的国家──有时比委内瑞拉更激进──都被资产阶级社会阻止和粉碎(例如1930年代卡地纳斯统治的墨西哥,1940年代庇隆统治的阿根廷,玻利维亚在1952年革命以后的时期等等)。
这个规则的唯一例外是古巴。古巴的改革,保证永远都提供保健服务、免费教育和日间托儿服务,唯一原因是将生产手段社会化。在这个意义上,查韦斯完全是正确的;要使改革长存,就没有中间的道路。现在的问题是:前途到底是甚么样子呢?
“没有工人的管制,就不会有革命”
UNT五一劳动节游行的主要口号是“工人对国家和(私人)公司的共同管理和控制”。五一前几个星期,UNT提出了新的法律草案,要求“工人在工厂中有共同管理权”。
UNT希望议会通过这条法律,规定国有公司的管理部门直接选出工人代表,而且鼓励私营公司采用这个办法。这法案反映工人阶级过去六个月所取得的胜利,以及在斗争中获得新的经验和讨论。
委内瑞拉最大的造纸厂Venepal的工人在一月底获得重大的胜利。经过好几年的斗争、屡屡发生的占领工厂,以及全国要求充公的运动,这个造纸厂终于被收归国有。查韦斯总统在一-包括保守的反对派在内的──议会决定这个做法是“为了社会的利益”的第二天,就签了国有化的决定。
几乎紧接著这个胜利,私有公司CNV的一群工人经过一段时期的停顿之后,重新发起对这个公司的占领,要求国有化和工人管制。CNV替国有石油公司PDVSA生产高压通风设备,而且-一像Venepal那样──已被业主宣布破产。议会重新正式宣布没收该公司是“为了社会的利益”,CNV在四月底被收归国有。
其实早在2002年底石油公司PDVSA的“关厂”事件中,已经有人提出“共同管理”或者“工人管制”的问题。为了对付管理层使用关厂的行动(来创造经济危机以逼使查韦斯辞职),一群群工人试图保存工厂继续生产。
当时关厂行动失败以后,最激进的工人以“工人管制”的口号作为防止管理层破坏行动的唯一有效办法。但是,事实上,几乎一点成果都没有。今天,工会领袖解释,当时由于工人组织有弱点,加上不理解“工人管制”口号在实际情况的意义,所以失去了机会。
尽管几家私人公司在2003年夏天被占领了,尽管公开跟资本家进行斗争的工人团体之间有著协调,这个斗争并没有导至巨大的成功。这些占领工厂的事件──除了Venepal──便逐渐销声匿迹。
Venepal造纸厂工人的胜利也激励了其他国有公司的工人们振奋起来。三月和四月的时候,铝公司Alcasa和电力公司Cadafe的工人选出了新的管理部门。
在2005年四月,工人之间的讨论和所采取的实际行动做得最好的似乎就在于这两家公司。不过,必须指出的是,这些激进的工会领袖并不代表整个工会运动。简短陈述他们目前的想法,也许会使工人觉得有兴趣的。
三月底智利记者Marta Harnecker访问Alcasa铝公司的工会领袖(当时工人刚选出新管理部门)。该工会主席Trino Silva对公司的工人管制提出三项重要原则:(1)选任管理部门的工人继续收到与过去一样的薪水;(2)国有公司并不属于该厂的工人而是全体人民的财产;(3)因此,“有组织的社会”必须选出代表参加管理部门。
四月中举行的国际团结会议上,这两家公司的好几位工会领袖都参加,电力公司Cadafe工会领袖Joaquim Osorio解释说,他们并不奋力争取西班牙、德国和阿根廷的工会那种“共同决定权”,因为一般说来,“共同决定权”“试图使工会领袖同化以及融入资本主义公司的机制”。
“我们可以从这些模式中学到东西,但是我们要发展的东西是全新的模式,将会在另一个社会结构中运作。这个东西我们在Cadafe称之为玻利瓦尔社会主义,既改变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而我们工人也拥有权力”。
Venepal 纸厂工人似乎选择有别于这种激进看法的行动。一月份的国有化之后,纸厂工人认为“现在工人已经控制工厂,所以工会没必要存在”,因此把工会取消了。其他工厂的工会积极份子已经公开批评这个决定,而且表示关切那种明显潜伏在背后的狭隘的公司视野。
即使UNT作为全国组织,使用工人在公司中有共同决定权这个口号,这并不意味大家对这个口号的意义有统一的观点,或者有共同的长期看法。不同派系的工会以不同方法诠释这口号。
资产阶级国家机制
资本家阶级继续对委内瑞拉的经济有控制权,意味著资本家阶级统治国家机制。在这个资产阶级国家背后的“商业观念”(business idea)是保证物质价值继续向资本家转移。
国家机制在总体上表达了现存的阶级社会,因此,永远不能够“被教育”或者“被改革为”其他东西。前面所说可以用更简单、更清晰的方式来表示。实际上在国家机制的30万名公务员中,绝大多数人完全反对查韦斯发动的革命。这个资产阶级官僚体制中有些人试图歇尽全力破坏社会改革,其他人则被动地阻碍民主的决定。
为了举例说明这些“国家指挥的”破坏行动,提一提以下就足够了:2002-2003年的国有石油公司PPVSA的关厂事件,是由高层管理部门和公务员以及CTV工会组织的官僚合谋,即国家最重要的管理机构负责计划,而公务员则负责具体的组织活动。
更惊人的是以下的事实:先前的改革是真正在资产阶级国家之外实现的,扫除文盲运动、教育改革、保健所等社会改革,都因为创立新法例、相应的机构,以及靠古巴的医生、牙医、护士和教师的帮助,才能实现。没有古巴的实际支持,委内瑞拉决不可能实现这些社会改革。
要“解决”这个阻挡去路的资产阶级国家机制,最简单的办法是让全部80万公务员都退休(或者直言不讳,解雇)。这样做的小缺点当然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石油公司关厂行动以后,PDSVA至少有一万八千名经理和公务员被解雇。尽管如此,这家公司大体上依然腐败。其他国有公司的情况也一样。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办法是现存的机制被由下而上的、截然不同的管理制度代替。
人民的权力
从工人控制生产所得的经验以及相关问题的讨论,是扩大民主制度和在全国层面上促进另类的人民力量调配的主要关键。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为工作间的民主组织(管制委员会、工人议会、工会的大型集会)与因应改革而出现的、以社区为主的、自发的组织之间,建立良好的联系。
为了使社会改革延续下去,当前的公司管理层(国有和私有)和以资产阶级为主的国家的公务员,必须由民主管制组织与全由工人怎么样使用资源的计划所替代。
因此,仅仅在公司层面或者有限的本土社区组织要求共同管理权是不够的。直接的民主组织将会为权力机构奠定基础,社会所有阶层的代表都被选任和可被罢免──从工作间的本地管制委员会到国家的总统都包括在内。
去年秋天的全民投票,有60%投票给查韦斯继续留任──即使产生于资产阶级的民主架构──那次成为很好的、具有教育意义的典范:罢免任何人都是可能的──无一例外!在今天的拉丁美洲,没有一个新自由主义政府准备像委内瑞拉那样的全民投票,反而被人民起义推翻,比如厄瓜多尔、玻利维亚、阿根廷、秘鲁、巴拉圭…。
建立必须的联系的主要阻碍是运动内的官僚体制。去年,查韦斯的政党内有基层公开批评上层的领导。再者,即使查韦斯认真处理至少一部份的批评,可能陆续有反对这一官僚层的斗争。
死亡威胁与生存的可能性
查韦斯唯一能够充分调动国家是军队。四个服务单位的士兵和官员都积极参加扫除文盲运动,他们负责运动的后勤工作,并且以个人身份担当教育者。军用车辆经常运输食物给MERCAL店,在一些罪案频频发生的贫民区,士兵保证了周围附近的安全。
兵团开设课程给成人和儿童。2004年11月,我参观加拉加斯最大的兵团Forte Tiuna,与Rafael Angel Studro中校同行,我驾车一个多小时,穿梭于新的教育中心,在那大片的土地上开办了不同的课程:种菜、养猪、养鸡的农村合作社,餐饮服务的妇女合作社等。
由以前当伞兵的查韦斯下令军队“对贫穷开战”的例子多不胜数,这样至少意味军队与附近的贫民区之间那道传统的围墙已经被推倒。
军队和社区融合,解释了为甚么至今大部份的士兵和在操作层面的指挥官仍然对查韦斯忠心耿耿。军队大部份从中下阶层或者贫穷家庭招募士兵,2002年的军事政变,只有少数的高级军官参加,相反有成千上万来自贫民区的平民重新建立民主体制。
参加政变的军官手里完全没有军队,但这并不使军队避开贪污,或者阻止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的政府企图为已发动的军事侵略作串谋,去年年底发生的一个例子说明这一点。
12月中,FARC代表Rodrigo Granda Escobar 在加拉加斯被绑架。他被带到边境及移交哥伦比亚警察。绑架事件是委内瑞拉警察做的,他们被大量美金收买去干非法勾当。如果有人不认为美国情报机关积极寻找类似的贪污的人,借以渗透军队,那就太天真了。
结论只能是穷人必须组织起来,在军事上保卫刚刚取得胜利的改革。面对美国政府越来越强烈的口头威胁,查韦斯于2005年推行新军事策略,保卫国家,避免被侵袭,除了传统的军事体制,民间保卫队也组织起来。
“民间保卫队”(Unidades Populares de Defensa, UPD)的目的很清楚,就是组织十万至十五万名武装的、受过军训的男女。他们的基地是工作间或者社区,每一队伍有50至500人。万一遇到侵袭,他们不必依赖常规军队,便能够展开持久的游击战,对付侵略者──即军事术语的“不对称的战争”。
美国的计划
到目前为止,美国企图推翻查韦斯,不论是否用武力,均告失败。结果是委内瑞拉国内结盟的资产阶级的势力大大被削弱。美国支持2002年4月失败的政变,导致数以百计的、支持美国的官员被辞退。另外,在石油公司PDSVA,大约18000名的经理和高级职员因为支持失败的关厂事件而被辞退。
美国给钱煽动,却导致2004年8月15日的全民投票,重重打败资产阶级反对派(还有打击那些憎恨查韦斯的中产阶级的选民的士气),但却掀动最大的政治动员,捍卫革命。
这些反击使革命进程更加激进,同时也几乎消灭任何对付查韦斯的保守派。全民投票之后,加上10月底州长选举失败,便再没有任何政治保守派。
根据最近的民意调查,当今的查韦斯是目前全拉丁美洲最受人民爱戴的总统,这是唯一显示政治权力关系的表现。
这就是为甚么布殊政权自从2005年初,比较明显地开始转用“从外面”攻击的军事策略,与Alvaro Uribe统治的哥伦比亚独裁政权合作。为了这次军事干预,双方早已开始准备。美国和哥伦比亚在2005年初,大大加强他们在委内瑞拉边境的军事基地。
边界侵犯作为“试验”,定期发生,以测试委内瑞拉防卫的准备程度。那些“试验”由哥伦比亚正规军和辅助军实行。2004年,委内瑞拉有6名驻边境士兵被杀。2005年5月,逾100名哥伦比亚辅助军在加拉加斯的地区被逮住,他们在那里正在准备策动军事恐怖活动。
最近几年,美国政府为哥伦比亚提供三千万美元的军事援助,增加三倍的军队数目(超过275 000名士兵),特别增加空军的军火(主要是直升机和战斗飞机),提供先进的军事技术和几千名军事顾问(军官及“雇用”的专家)。美国也在厄瓜多尔、秘鲁和多明尼加共和国建立新的军事基地,还有,过去几个月,在委内瑞拉海岸线以外举行海军行动。
有计划地挑衅委内瑞拉与哥伦比亚爆发边界事件,乃美国军事干预的最佳时机。这种事件能够升级至武装冲突,让美国介入,“保卫”哥伦比亚,美国的技俩包括空袭、从停驻海岸线以外的战舰上发炮,特种部队上岸刺杀委内瑞拉政府和群众运动里面的重要人物,以及由被渗入的辅助军策动起义,背后的支持者有国际大众传媒、金融银行家和石油公司经理。
可是就像占领伊拉克那样,最终比布殊政府想像的还要昂贵和危险,在军事上攻击委内瑞拉将会遇上几道难题而失败。尽管过去三年,哥伦比亚农村爆发激烈的恐怖事件,Uribe政府都无法消灭FARC或者ELN游击队。对哥伦比亚政府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开辟两个战场,不会没有困难的。在边境集结的军队,为政治-军事的游击队组织打开新的地理局势,重新攻击大城市里的军事和警察目标。
再加上政治的激进化,委内瑞拉的革命进程激发哥伦比亚数以百万的穷人组织起来,也许使美国支持的Uribe政权陷入死胡同,除了哥伦比亚的极权政府,没有南美洲的国家愿意派一名士兵参加美国主导的、对委内瑞拉的攻击。
同时,美国在这个时候策动大模规侵袭的机会很低。美国十五万名士兵深陷于其占领的伊拉克,加上新战场优先选在伊朗/叙利亚一带,所以美国军事干预只会限于空袭、海军发炮和派遣特种部队。就像反对攻打伊拉克那样,军事侵略将会立即促使数以百万计的人民武装起来保卫国土。
捍卫进行的社会改革,与保卫萨达姆的独裁政权完全不一样。
另外,由于捍卫社会改革的阶级特色,升级的军事侵略或会激化革命更进一步:支持美国军事干预的国内资本家阶级那种反革命的立场,可能立即使他们的公司或者财产充公。
这完全有可能与早期的古巴革命相似;为了捍卫反对美国侵略的民主革命,古巴领袖推行经济社会化,以及将当权的阶级的财产充公。
在委内瑞拉的军事干预,会意味对玻利瓦尔革命构成死亡的威胁,也长远地威胁古巴革命的存活。虽然加重整个拉丁美洲不稳定的政治局势,但却削弱支持美国的新自由主义政府,而且煽起反帝国主义的新浪潮。
这个死亡威胁一定要认真对待,但却不容许其压倒那民主的玻利瓦尔革命可能发展为这个世纪的第一场社会主义革命的、活生生的可能性。绝对没有历史定律能够躲避这种发展的。
(译自《国际观点》第369期,2005年7/8月号)
#Rolf Bergkvist是瑞典的拉丁美洲分析员,也是“无国界社会主义”的成员。